27. 巴士站
(艾雲、伊拉)
艾:好似搭巴士咁,有時佢嚟,有時佢唔嚟
伊:咁啊
艾:係啊
(停頓)
艾:以前佢每日嚟兩次,之後就只係一次,依家就唔係咁肯定。理論上佢應該一個禮拜嚟兩次,但係實行起嚟就好多漏洞。
伊:宜家咩都唔可靠啦。
艾:咪係。
(停頓)
艾:之後,如果想放棄唔再等,諗下,今日冇咩發生,咁佢又會出現。(停頓) 不過呢樣嘢都唔肯定。
伊:試過一次,一次已經夠皮,就會永遠坐喺度。以後都起唔到身,就算精神上企起身,但係眼睛就睇住佢嚟。所以始終都係坐喺度。坐喺度,係因為以為如果我依家起身離開,佢就會喺呢個時候嚟。如果我起身,就有嘢發生。如果我郁,就會發生啲決定性嘅嘢。所以寧願唔郁。不過咁係錯嘅,最大鑊嘅係唔郁,因為如果郁,就有事發生,呢樣嘢當然係啱架啦。起身、離開,有嘢發生。
艾:之後發生第二啲嘢。
伊:之後發生第二啲嘢。
艾:不如你唱下歌。
伊:(喃喃) como la cigarra
艾:你煲左一煲好靚嘅冇米粥。等一個人等43年,你講比我聽嘅呢個故事真係動聽。
伊:你係唔係覺得我咁樣好蠢?你老實答我,係唔係好蠢?
艾:我要諗下
伊:你從來未等過人嘅咩?
艾:我?冇,冇。
伊:未試過?
艾:未試過。
伊:咁你未試過一個人
艾:梗係試過,我成日都一個人架啦,我第一個老婆走左佬,第二個老婆又走埋,得返我同啲仔女。(停頓) 個仔唔知幾時病左,病到五顏六色,啲醫生想放棄架啦,跟住佢地就發現左:係比虱咬,一隻好細隻嘅虱,差唔多就整死左佢。無論如何,聽起上嚟好洋蔥,老竇就係老竇,就算係最艱難嘅時刻。我堅持留守喺佢床邊:你要振作,頂住啊,頂住啊!(停頓) 佢有頂住,佢幾時都咁振作,阿勳。
(停頓)
跟住啲細路都離開埋,不過我唔會等佢地,咁樣係好蠢嘅,係咪。
(停頓)
伊:我只係想睇下發生咩事,如果我留低喺一個地方,唔走,唔期待任何嘢。不過我擔心,我會浪費時間。我想睇下,會有咩發生,每日都係咁過自己嘅日子,冇希望、冇恐懼,好似理所當然咁。到最後,過左43年,我發現,呢個係一個錯誤,而我根本唔係呢種人。
(他們笑)
艾:點都好,你都用左啲時間嚟搵出呢個結論丫。
伊:係,我喺一個酒店房過左43 年,或者半路中途,我從來冇考慮過,係好奇怪,你覺唔覺?更奇怪嘅係,我到依家先發現呢樣嘢。
艾:你識左你老公幾耐。
伊:三年,之後我地結左婚,一個禮拜喺羅馬,一個禮拜喺巴黎,我地仲想去海邊,我地去渡蜜月。
(停頓)
艾:我想講,我唔係好想睇到你嘅內心太深處。
(停頓)
伊:我諗,喺一間房裡面,我比錢,用我嗰啲少少嘅錢,幾件衫,幾本書,一啲音樂,我就會好自由。(沉默) 我以前從來未試過一個人,從來冇。所以我唔知應該做乜嘢。(停頓) 佢失左蹤,或者佢需要我。(停頓) 我覺得冇所謂,但係又好驚,驚我要為一啲乜嘢搏鬥。你明唔明。
(艾雲沉默)
你信唔信,呢個世界有好多我呢類人,好似我呢種人,人唔似人,成世人都係喺度偷生,小心、怕醜,好似呢個世界冇嘢屬於佢地,好似佢地冇權留喺呢個世界上,就好似係賊咁。
(停頓)
艾:我就相反,我唔可以由得啲事自己發生,我唔會,或者因為咁,所以我成日都一個人,直到今日都係。
(停頓,艾雲自己笑)
艾:我以前做過保險經紀,獅與羊保險,獅與羊,兩個好拍檔,你估我嘅專長係咩?
伊:人壽保險?
艾:天災,我賣嘅係特別保單,可以保障到天災發生。但係一旦真係有天災發生,我地嘅責任就係要證明其實唔係因為天災,而係因為人為疏忽,我地會扭到成件事,獅與羊係唔需要負任何責任。
我可以話比你聽,我要搵啲人為疏忽出嚟,百發百中,永冇失手,而事實上,100單所謂天災造成嘅意外裡面,有95單其實係純粹人為疏忽。我私底下其實相信,呢樣嘢唔算係雞蛋裡面挑骨頭。
話時話,我個仔都係做保險嘅,不過佢成日喺外國,佢成日都飛嚟飛去,不過都有定時打電話嚟嘅,幾乎日日打,仲會考慮埋時差添,唔理去到邊,佢都會睇準我未瞓覺嘅時間打嚟。
伊:好細心
艾:係好細心,不過我好唔想咁講,我想講咩呢
伊:你唔可以由得啲事自己發生
艾:唔得,順其自然會好大鑊架,我係想講類似嘅嘢。(停頓)我地一齊出街囉
伊:我同你
艾:梗係啦,點解唔得啫,我叫做艾雲啊,艾雲∙湯馬臣,姓湯馬臣,其實係一個日本嘅發明嚟。
伊:我唔明
艾:係另一個古仔嚟嘅。
伊:伊拉∙大衛多夫,請我飲幾杯啤酒,我就可以成晚唱歌比你聽。個間酒吧叫做「生鏽鐵錨」,我每晚都喺嗰度。
艾:每晚,我好少出去嘅。生鏽鐵錨,我會記住。
編按:2015年7月,前進進「讀劇馬拉松」作此劇之讀劇演出,譯名為《賊》。同年,此劇之德意志劇院製作巡演至台北,譯名為《失竊的時光》。